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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大地与日常的浪漫——从《恋爱小行星》说起

——这些在TV动画《恋爱小行星》里都没有。

本文是一篇差评,还请轻喷。

Part 1 引子

我们把时间拉回2019年2月底,芳文社在Kirara Carat封面宣布《恋爱小行星》动画化,这部探讨天文、地质(后期又加入了气象)的漫画很快便吸引了我的注意。时间来到2019年7月底,彼时《街角魔族》因为其并不足够精美的画面饱受原作党诟病。动画工房在这时悄然拿出一张主视觉图——无尽的星空下,两人携手仰望。浪漫的意境,美好的约定,芳文社x动画工房的梦幻组合,加上刚刚做完《天使降临到我身边》的平牧大辅班底,仿佛预示着一部佳作的诞生。随后的秋天里,恋爱小行星PV1和PV2播放,更将我的这种预期推高。

但事实并不如我预期的那样顺理成章。

Part 2 节奏问题

第一话放送后,还算优秀的作画,还算舒缓的节奏,配合上还算恰倒好处的BGM,加上一度冲进200的日亚排名。芳文社上一部这样的动画好像是叫《摇曳露营》来着?别管了,总之就是吹爆。

但第一话的优秀背后也出现隐忧,并且在随后的几话中突出起来。就是动画放送过程中一直为原作党所诟病的节奏问题。

其实从第1话就会发现,动画组用24min的内容讲了原作3话左右的故事。但这3话的内容联系性姑且OK,改编到动画体裁,似乎不算太大问题。

然而到了动画第2话,节奏问题骤然尖锐。这一话动画成功地将原作4话内容塞了进去,包括河边捡石头+BBQ、夜观天象、部刊的制作、组团泡温泉等等。实际上原作的逻辑中,是因为老师执意要看流星结果学生们着了凉(细心的观众可能有印象,这话动画中间卡前米拉打了个喷嚏),顾问老师觉得过意不去给了学生们温泉招待券作为补偿,才有了这样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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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动画中,温泉部分变成了Kirakira创刊号的庆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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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aKira创刊号的制作在原作是第9话的剧情(虽然在逻辑上顺接原作第3话的描述),而合宿+温泉是4-6话。动画为了叙事方便将这里的顺序改为4→5→9→6,直接导致了米沙姐的提前出场。原作第7话(动画第3话)中写到姐姐是个大妹控,擅长数学推导,并且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行动力。但这里姐姐就看了一眼米拉的文字直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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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这一部分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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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翔老师口气)大家可以把自己给代入一下,这里如果你是姐姐的话,看了一篇妹妹的说明文,有没有可能了一眼就睡着?没有。怎么也得看一会儿吧。漫画用两个格子表现这种变化会不会产生这种误解?不会。但动画在这里表现出来的就像是姐姐直接睡着了,这符合我们经验的认知吗?不符合。所以这里动画的节奏是有问题的。这种问题就来源于本话内容的冗杂。

类似的问题还出现在第9话,同样是塞了原作4话的内容进去。这次的4个故事涉及到苍向家人提出和米拉同居的方案(原作28话)、樱井前辈给大家巧克力以及铃向憧憬的米沙姐表达心意(原作29话)、前辈们的毕业回忆和离别(原作30话)、苍和米拉正式开始同居(原作31话),还附赠新学期引诱部员的一幕(原作32话开头)。动画的处理使得原作至少3个感情非常细腻的场景,都必须在尽可能短的叙事中讲完。做出来的效果,就让感情没有那么饱满,观众还没来得及回忆一下上一幕的感动就被推着进了下一个剧情。

索性放一段我之前在蓝鹰的帖子下的回复吧。

毕业照片这段一直到樱和梦露两人约定是第一个篇章,实际上B Part全部安排这一个故事的话,大概恰好能把离别的感情推到最强。虽然是老套的毕业桥段,骗一波眼泪也算OK。但动工没有停下来,继续把米拉和苍同居开始一段放进来,到这里甚至节奏也不算差,除开删减的部分让米拉和苍的吵架显得单薄以外,要旨还算齐全,当苍的角色歌插入的那一刻,又一个充满回忆的点出现了。如果staff表直接在这里出来,或许又是一次ED神插入,再骗一波眼泪说不定也行。但,动工,确切地说是恋星动画制作组,依然没有停下来。于是剧情直接突入新学期,新部员露了个面以后就进入ED,徒留我一脸懵逼,之前胸中积淀的复杂情感荡然无存。

这种节奏问题如果没有最终话的神操作,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使得动画组有机会在12话内塞进原作进度所在的石垣岛篇,从而最大限度地满足协力方的戏份要求(这句是口胡)。最终话最后6分钟,则让动画前面11话赶出来的节奏成了笑话。没错,平牧大辅居然弄了个超长PPT回忆杀展示环节,每个场景出现5-10 s,没有台词,只有BGM,让观众充分地回忆了自己前11话看了些什么,比总集篇还总集篇。这一部分对应原作37话,在原作中是这样表现的:

这里米拉只用了两格就得出了动画放了好久的回忆才给出的结论。这种PPT式回忆在萌系日常番的一个通常套路是,放完整版ED,一个小窗口放PPT,但动工居然把这个操作放到了正片!?那么前面不惜牺牲细节和感情的赶节奏又算什么呢?综合下来,导致整部动画各话之间的观感参差不齐,每一话都讲了3-4个故事,却又只有一个插入卡。相比之下,讲了比较完整故事的第4话和第11话的单集节奏就好很多。

可以看到,节奏问题,已经成为整部动画最为突出的问题。

Part 3 系构问题

但节奏问题的根源来自动画组过于磅礴的野心。没错,他们打算做原作三卷的内容,而37除以12的值稍大于3,所以很自然地动画选择了这样的节奏。归根到底单集的节奏问题,来源于整个剧本的节奏问题,换言之,系构山田由香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实际上动画还没出来、原作党分析剧情的时候普遍认为,动画会做到同居部分结束或者学姐毕业部分,因为这里可以作为一个很自然的结尾。米拉和苍新婚,学姐离开,正是辞旧迎新之际,按照套路,怎么也得渲染一番感情,催催泪什么的。况且31/12的结果也就比2.5大那么一点点,整体完全可以做个2话/集,个别回做3话,应该赶得上。这样每个单集的节奏也就不会太赶,完完全全可以给动画组时间去抒情。

毕竟,说到天文那就是星空,说到地质那就是大地,说到气象那就是风云,地学这样从大自然直接获取知识和灵感的科学,本就透着一种浪漫气息。这也是原作党以及不少最初关注本作的观众所期待看到的东西。私以为这种浪漫表现得当,会成为芳文社漫改作品里独树一帜的存在。

但既然动画组选择做到三卷结尾,整个主线就必须做出相应的牺牲,于是可以看到,删减、调整、压缩,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结果,使得浪漫气息大打折扣,故事变成了单纯的日常与科普的堆砌,吸引力也大幅下跌。

同时,原作的体裁是四格漫画。这种体裁带来的固有属性之一恰恰是话与话之间存在一定的不连续性。恋星原作这个属性的体现尤为明显。实际上,恋星原作很多话是独立成一个故事的,想把这个故事和整个主线联系起来,需要动画制作组在留白的部分下功夫,很考验系构的功力。比如原作的25话和26话,分别讲了小猪第一次挑战地学奥林匹克和地学部圣诞忘年会的事情。两个故事在原作中并没有体现出关联,但在动画却出现在同一话(第8话),且在这两个故事之间没有做任何处理,就可能使得观感上出现一个很大的跳跃。随后,原作26和27话之间,原作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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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四格顺接随后的搬家线(27话),左侧四格则给这个故事画下一个句号。漫画体裁下这样的处理会不会导致割裂感呢?不会,因为这一话跟下一话之间隔了一个月,观众的情绪波动并不会很大。但动画呢?从苍潸然泪下开始,观众的心情就一定会是:她为何会哭泣呢?这是一处非常适合缓慢叙事拉远镜头到星空开始煽情的片段,随后老师的桥段我觉得甚至可以删除,从而让观众的情绪自然过渡到离别前的悲伤。但动画把这个片段插进来,让情绪始终无法达到饱满,观众也就仿佛置身事外。动画和漫画体裁的最大不同是,漫画的连续性相比动画来的更加薄弱,所以叙事上可以更加跳跃。但这些跳跃的部分对动画观感的影响,处理不好则会导致水土不服。

另一方面,苍搬家的这条伏线。原作23话(动画相应情节在第7话)中,苍感冒的原因恰恰是妈妈跟她说了这件事以后在澡盆里想念即将分离的米拉,才洗了太久的澡。随后的探病剧情中苍的情绪也有些隐隐的不对,被敏锐的小猪发现了。但动画并没有把这条逻辑脉络展现出来,导致苍搬家的这点直到动画第8话正式引爆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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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细节的删减,虽然可以说删掉这些笑点让局部气氛与整体气氛相统一,但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缩减喵内(雾)的戏份呢?

另一方面就是原作中多如牛毛的科普。这些科普,经常以示意图形式出现,如何让这些示意图在动画体裁中被合理地表现出来,这一点对演出来说是有一定要求的。但很遗憾的是,从实际表现来看,科普很大部分依然是直接给出一个画面,由角色进行解释。观众在看的时候就会有种在上网课的感觉,从而导致了表现力的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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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里,不懂天文学的我是真的没看出来为什么连上米拉指着的那颗星,冬季大钻石便乘了大"G"。更不用说大钻石是怎么看出来的了(

Part 4 主题

也应看到,动画选择这条路想表达的东西自然有所考量。

最后是米拉和苍在闪耀星挑战中找到小行星没有?并没有。小猪第一次参加地奥便铩羽而归,信心满满的梦露前辈没能拿到免试入学资格,这都是追逐梦想或者自身价值过程中出现的遗憾。虽然遗憾,但快乐相伴,不管是米拉、苍还是两位学姐,都选择继续扬帆,追逐梦想的彼岸。另一个方面,则是迷惘。樱前辈喜欢矿物到狂热的程度,却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而小猪喜欢的是地图,却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作为部长带领地学部前进,米拉和苍想要找到小行星的约定虽然宏大,但她们具体想要从事的职业又是什么呢?实际上,大家都有擅长或者喜爱的事物,这些领域可能各不相同,但因为相遇、相知、相识,才缀连在一起,构成宛如宇宙般博大的可能性。这一点可能才是Quro太太,以及动画制作组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个概括借米拉之口总结出来,充满浪漫气息,让人想起一句台词,“我们所见的每一个日常,都是奇迹的连续”。

然而有心是一回事,动画的表现,实际上让这一结论变成了空洞的总结。

稳定,是芳文系漫改的一大特点。无论是全程高开高走表现出极高素质的露营,还是靠着剧情输出吸引观众的街角,或许也有不够稳定的某个方面,但其最突出的优点往往发挥最稳定。但小行星全程这12话,仅节奏就很难称得上稳定,作画由于疫情原因这里不过多诟病。那么又谈什么稳定输出呢?

日常萌系作品如今已经有这么多,每一部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大家想表达的东西各不相同,但表现出来的又是十人十色的日常。如何做到不泯然众人,是很考验制作组的功力的。

萌豚番不好做,是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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