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小希，早安。」

那可以说是这辈子最熟悉的嗓音了。听到这句话，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揪紧着的心脏终于开始落回到原本的节奏。来不及擦拭自己沾满黏液的双唇，没有半点犹豫，我紧紧地把少女拥入臂弯。

Day 1

「任务辛苦了。」

七濑一如既往地用那近乎毫无情感波动的语气对从飞机上走下的队员们说道。她的内心真的有感情这种东西吗？每每听到，心里都忍不住想要吐槽，但理性还是死死地把话按回腹中。而走在身旁一如既往嬉皮笑脸的，正是——

「呦，我的爱妻。」

「才——不是啦，虽然跟结婚了没两样但是还没有啦！！」

「小希辛苦啦～」

「……」

脸颊已经烫到大概可以煎熟一个鸡蛋了吧，输出功率说不定比队里那个装模作样的超能力者还高。语言中枢尚在慌不择路之中，耳边却已经响起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最近带上了些电音感的尖叫声——

「由希小姐脸红了！」

「快去结婚啦……」

被刚刚还在内心里狠狠吐槽的家伙狠狠地开涮了。好难堪，一会儿找个长椅一个人呆着吧。

「……才没有啦」

「由希同学和月歌同学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呢」

「嗯嗯」

一如既往的喧闹背后，失而复得的安心感，和被麻烦裹挟的无力感一并袭来，已不知内心的感觉为何物了。

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分开，我开始在偌大的基地里寻找能一个人把玩电子军人手册的地方。我可真是了不起的骇客呢，不愧是Orchid的前成员，居然能用这个小东西摸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人工智能。可一想到这，月歌那洁白如玉的屁股（?）突然闯入脑海，不禁伸出了双臂……这家伙干嘛给我的杰作取了个令人忍不住想上手摸的名字啊。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内心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邪念，怎么回事，和泉！？

「不要再离开我了，以后也一直呆在我身边吧。」

虽然那天已经把这话说出口了，但与月歌的关系，却没有丝毫变化的感觉。

是不是该找她再去确认下呢？不行，她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不久，作战时候的动作也能看出来，这家伙还没有完全习惯单手持握炽天使。不如说打从淡路的作战以来，她的动作就莫名地有些畏缩，看来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被RazingEclipse吞噬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暂时别给她增加多余的烦恼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还不是时候。」不禁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决意一般。

定睛一看，四处散落着一些软软的蹦蹦跳跳的生物。喔，原来自己正在纳比广场旁的平台坐着。

眼前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渐渐黄落的草木间，秋风正掀起落叶，为内心增添了几分寒意。

明明不久前，就在这里，泪眼婆娑中已分辨不清悲伤和思念，想要轻轻勒紧绳子，让自己也加入到蹦蹦跳跳的队伍呢。

明明不久前，就在你的身旁，还满心欢喜，心率高到让KETSU都吓了一跳呢。

明明不久前，还丝毫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甘愿舍弃这份知性呢。

真是讽刺。

到头来，自己的丑态还给那个目中无人的研究员看见了，偏偏是那个最不想被看见的家伙。那家伙会不会把这一切告诉月歌呢？一想到这里，内心倏忽间有些慌张，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般，赶紧回头看看，幸好暂时空无一人，就连平时一直在草丛里滚来滚去的那个31E的小家伙都没在。（不对，是纳比，严谨地说纯净纳比除外，嗯）

是啊，我再也不想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想。

要是哪一天你又一个人跑到那个不是此处的某处，我又会在何处？不知不觉间，双臂仿若抱住了谁一般，在狠狠地施加力量。就这样吧，可再也别走开了，别放我一个人呆着，别去和其她女孩子洗澡，别偷偷摸摸溜去练吉他，别一个人去天台数流星了，别一个人冲到阵前，别被张开双口等着的怪物……

真不像样，视界又被泪水淹没了。

「放心啦，不会走啦。」

「真的吗？」

「嗯。最喜欢小希了。」

不是幻觉。臂弯里搂住的，正是那再熟悉的温度。

吓得自己一个激灵间放开了手，怎么回事，居然真是月歌？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什么时候出的手？我上了月歌？「真的假的？」

「没有啦，看小希一个人在这坐着，想来和你聊聊天啦。」

「偶尔也和别人聊会儿啊，干嘛非要找我啊。」

「不，就得是小希才行啊。」

「那就陪你一会儿吧。」

如往常般耍着贫嘴，内心的小鹿终于平静下来。

就连这再平凡不过的日常，都差点失去了。

「小希最近的情绪有点不安定呢。」

「都是因为你才这么不安定呢。」

这倒不是假话。

「怎么了？感觉自从我被你吻醒，你都有点魂不守舍呢，没事吧？」

「……」

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家伙？不对，是太解风情了。我可是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你还想让我把这话直接说出口吗？

「放心啦，我不会再逞强啦。毕竟小希不在身边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啦。」

「那就好。」

「好安心，一直被抱着好暖和呐。」

「啥！？」

怎么又抱上去了，我的理性去哪里了，我那戒过毒的理性呢？不对，当初能够不沉湎于电子世界，不就是因为这即使被恶魔附体、被黑暗吞没也要一心向前、苟活下去的决意吗。

「小希太棒了。」

「啊。」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傍晚，听着那熟悉的「咻哇咻哇，shower shower」的哼唱声，内心的野兽愈发按捺不住。

「那个……」

「怎么了嘛？」

……

「没什么……」

……………………

「今晚要一起睡吗？」

「哈啊！？？？？」

连忙从浴缸站起来，她刚说啥？？？？？

「今晚，要一起睡吗？」

……

「倒是，可以……」

虽然是好不容易遵从了内心的选择，可真的好吗！？

「嗯嗯。」

然后，如图所示，左侧正在酣睡的知名偶像叫做茅森月歌，而右侧正在魂不守舍的不知名骇客叫做和泉由希。此时是凌晨23时33分，炽天使基地大部分纳比已经陷入梦乡。

啊啊啊啊，怎么让她睡着了啊。这还怎么睡得着，明天肯定是什么见鬼的早晨III了。

但是，故事的发展却不像往常一般顺理成章。

突然转过身来的知名偶像，把那万里挑一的睡颜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那饱含体温的吐息轻轻抚摸着脸颊，似在挑逗着那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性，身上仿若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这带有血色的双唇，恐怕还残存着不久前自己的体温，简直就是天降豪礼，岂有不受之理？

可转念一想，不是说好的不要再给她增加多余的烦恼了吗？明天就要登陆四国了，当时在基地里信誓旦旦说要去吃赞岐乌冬的家伙，不知还有没有惦念着打从春天以来就想吃的刀削面。

赶紧睡吧，说不定又是一场恶战。耐无属性的章鱼怪还等着自己呢。

……

不对，这算哪门子多余呢，她都看出自己魂不守舍了啊。装出来的理性就是容易被拆穿，这道理自己明明比谁都懂。明明就像是守在魔镜前的白雪公主，又有什么资格佯装不以为意呢。王子大人可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可再来，饥不择食，食不能再爱。

「啾——」

「小希……好涩。」

「哈啊！？？？？」

怎么醒着的呀？你这人啊，你这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禁发出了桐生前辈偶尔会有的呐喊，实在太不成体统啦。

「对不起啦，不是故意的啦。刚才还睡着呢。」

「……」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这个在澡堂子里主动提议要一起睡的队长。她真不是故意引自己上套的吗？

「抱歉啦。但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上床就感觉被睡意狠狠地裹挟了，但刚才突然间醒了过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关于小希的。」

「哈，看来在你眼里我终于成了令人恐怖的存在。」扫兴不已中，自己半带阴阳地挪揄道。

「不是啦……是去纳比广场，却看到小希拿了根绳子……」

！？

怎么回事，圣华这个大嘴巴竟然告诉她了吗？

「我冲过去想把绳子从你手里夺过来，可是却抓不到，手指穿过了身体和绳子，只能看着你体重压上去，缓缓合上双眼……」

心脏一阵阵痉挛，但我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般，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编织着谎言：「……安心啦，我绝对不可能主动舍弃生命的啦。」

「小希，可别吓我呀。」声音与平日的温柔相比，多了几分颤抖。

「……嗯」

第五章前篇 Day 13

沉睡在RazingEclipse的睡袋里时，做了一个并不晶莹剔透的梦。

小希一个人拖着脚步在基地里绕圈，满脸都写着悲伤。是因为我被吃掉了吗，怎么会这样？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去的。相信我呀，快过来这里啊，我一定能活下去的，谜团还这么多，又怎能在此折戟。还想和你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战斗，一起演奏，一起玩耍，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

然后便要不再一起了，满脸都是绝望的你，眼神中的光芒已消失殆尽。我喜欢的是那个坐在长椅上，虽然说着坏话，却满怀爱意的你啊。快回来，我还在这里呢，一刻都未曾远离。

思绪正在被无尽的深海吞噬，意识也正被星癌体的体液分解。不行，小希成了那副模样，我又怎能就这么离去。

就在此时，你牵住了我的手。

Day 2

「今晚也一起睡吧，小希。」

「行吧。」

不是在澡堂，而是在回去的路上，月歌再次提议道。小孩子吗你，本想这么吐槽，内心的邪念驱使着自己没有错过这个绝好的flag。于是跟前一天一样感受着这辈子最推的偶像的吐息，心率正在大举突破KETSU的报警阈值。还好花时间做了个开关主动关掉了，别怪我，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小希，摘掉眼镜以后还真是个美女呢。」

「不是整天被某人挖苦说是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吗。」

还能再没事找事一点吗？我不耐烦地挖苦道。黏人也要有个限度啊，这床这么挤，虽然是秋天但暂时还不是很冷所以抱在一起好热的啦。虽然说不清这热是因为心不静还是因为心不静。

沉默许久，却听见一句小声的嗫嚅：「我们，算是交往了吧，小希？」

理性的阀门在失控之前锁闭了邪念，我极力否认道：「还没有啦。」

「虽然……其实嘛……这么睡在一起，跟交往也……也差不多了。」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我推遗憾离场，让见鬼的早晨IV计划光速泡汤。

「那就好，还以为，你一定是讨厌我呢。」

「不会的啦，小孩子吗你。」终于还是没忍住。

「那今天自由时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想起来了，作战回来以后，我赶紧找了个角落蹲了起来。双唇的触感仍然残留着，搞得自己整个战斗的过程中都魂不守舍，好几次甚至让没觉醒的司帮忙掩护了攻击。实在是太不像样了，都怪那个家伙非要把脸凑过来。带有几分逃避和几分心虚，我躲避着月歌，来到了宿舍深处的楼梯间。因为一次都没上去过，我全然不知道这楼梯是通向哪里的，好像也没什么人从这里走的样子。意外地是个适合独处的地方呢。

来吧，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可别不小心又掉小珍珠了。

片刻之间，给KETSU的大嘴巴加个拉链的计划大功告成。不对，我堵他嘴是干什么，这不是显得我更心虚更充满邪念了吗。算了，为了自己对不起全世界的月歌粉丝时不会被奇怪的铃声打断，这都是必要的准备工作。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入浴时间，走到浴池，却看到了可以说是最想看见的人。

「呦，小女朋友，干啥呢你？」

「没有啦，还没确认关系啦。准备洗澡去，要……要一起吗？」

「太好啦，又可以给小希搓背了。」

「噗……我自己能够着的啦……」

雾气中，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要是把翻腾在脑海的思念就此倾吐，她会怎么看呢，会觉得我是个出乎意料的麻烦女人吗？虽然平时总是小希长小希短的，可我也清楚，月歌平时并不总是会来找自己玩，不如说绝大多数时候是跟别的女人一起洗澡的。真令人羡慕啊。

为什么会是自己呢？明明自己从长相到穿着都土气得跟偶像两个字毫无关系，就连自己在乐队扮演的角色都是最不起眼的鼓手。抛开天才骇客的名声不谈，和泉由希就仅仅是个普通的阿宅罢了，连朋友都未曾有过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成为闪耀的你的恋人呢。我深知自己没有白河那样可靠，没有朝仓那样楚楚可怜，没有七濑那样反差萌，也没有苍井那样温柔坚强，一直以来，我却以队友兼粉丝的身份霸占着你身边的特等席，一刻都不愿让给别人。

浴池里的两人都默不作声地擦拭着身子。只有雾气提示着澡堂的温度。

「有点事情啦，没有故意躲着你啦。」我连忙否认道。

「呼……」

光速爆睡绝对是我家队长的超能力，虽然这么吐槽应该会激起某人的胜负心，但还是忍不住会这样想。来迎接下一个悲伤与欣喜交织的不眠之夜吧。

第五章前篇 Day13

「看你一脸沉重，怎么了吗？」

你终于回过了头，可算是被注意到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失魂落魄的你，要是我就这样真的回不来了，你会怎么样啊。虽然只有活得长这点我比谁都有自信，但毕竟也是被这么大一个家伙吃进肚子里了，生还率，大概还剩个90%？总归还是很有可能撑不过去的，这点我其实比谁都清楚。

「什么嘛，你回来了哦。你真的是……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不准再放开我的手了……」

当然知道，我可是跟着你走了一路啊。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去安慰你、抚摸你、拥抱你，但无论怎样用力，双手都只能从身体间穿过，就连滚落的泪水都接不住。好在现在双手被紧紧握住，总算感受到了几分残存的温度。

结婚也好，交往也罢，我们度过的日子，一直都是那么闪闪发光，其实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名词去定义，我对此也心知肚明。放心啦，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你而去的，我们早已是手牵手背靠背的灵魂伴侣啦。

虽然想这样说，但隐隐约约感觉到的粘稠还是阻止了自己。不过是幻想和奇迹，向神明祈祷在化为粒子之时依然在你身旁，在神明大人眼里也还是太过任性了吧。不如说，让深爱着的少女哭成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天堂呢。

「即使是地狱？」

「对，即使要去的是无间地狱！」

「那我不要，我希望小希去天堂过得幸福快乐。」

在意识湮没之前，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最真挚的愿望，能否让你稍微开心一点呢？即使不行，这也是我的夙愿。无论如何，小希还是笑着好看，明明是个美女，不要总是低着头板着脸啦，可别让我成了对你的诅咒啊。

「那我就带你去天堂！！」

「我上得了天堂吗？因为那边算是神的领域了吧。」

恐怕把同族拖进另一场关乎存亡的残酷斗争中，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神明原谅吧。即便如此还任性地想要和你一起，这样的我有资格让你去说服神明吗。

「为什么……你一直说一些令我感到不安的话……」

「嗯~因为，那个是要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的审判啊。一定早就已经结束了。」

乐天派如我也很清楚，生还率压根就不是90%，10%可能都没有。不可能和她再一起了，这种事情，不用说我也知道。对吧，神明大人？还是很感激你，在最后时刻帮我实现了跟她再说说话的愿望的。

「对不起，没办法跟你一直牵着手。」

告别的时候，我是笑着的吗，是的话就太好不过了。

「月歌，不要走！！！！」

「对不起，小希。」

如果还有最后的倔强，那就是决不能让她看见眼中的泪水。

好了，接下来该去天国还是地狱了呢？

Day 2

枕头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又做了那个再也不愿意回想的梦，但果然越想要忘记，神经元越会把一切都清晰地重现在眼前。这是何等无情的构造啊。

奇怪，月歌呢？

不安再次袭来，四肢不住地抽搐着。连忙下床去找，所幸在天台找到了你的身影。

「真是的，说好了要一起睡，怎么又一个人偷着来天台了。」

天台稍微有点冷，还好出门前披了一件外套。基地配发的制服保暖性能着实不错。

「哈哈，这不是想许个愿吗？和小希一辈子在一起的愿望。」

大冷天黑灯瞎火的跑着地方看星星，没毛病吧？不对，今天好像是阴天，你是超能力者吗？

「这是什么任性的愿望啦，神明大人真的会答应吗。」

「会的啦。你看，我还站在这里对吧。」

本就熟透了的脸颊，现在大概已经精神焕发到满面红光了吧。粉红色的感情充斥着头脑，被挤占到几乎没有生存空间的理性却丢出一个另自己都不由得感叹一句的结论。是啊，你竟然还能站在面前，这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级别的概率。

「还真是了不得的奇迹呢。」

空气被话语染上几抹白色。一瞬的鸦雀无声之后，月歌喃喃道：

「其实啊，小希，那天我做了个梦。」

第五章前篇 Day13

可是，等来的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另一场梦。

你坐在纳比广场旁的台阶上，面容已看不出是笑意还是悲伤，双目不带丝毫光亮。静静地拿出一根绳子，挽成绳结，正准备把白皙的脖颈缓缓地压上去。

不要啊——小希，你在干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要去天堂幸福快乐的吗，但不能是现在啊。我试图解开绳索，但连绳子的末端都抓不住。

来人啊，谁来都行，快点！

我用着平生最大的声音发了疯似地喊着，可你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滞。

没有什么比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寻死更令人痛心的了。我却无能为力。

「想死吗？」

「樋口……!?」

「把绳子给我！」

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阻止了小希的疯狂。前段时间还满脑子想着一探死亡奥秘的圣华，在经历了真正的生死后，出乎意外地多了几分人情味。有她陪在身边，小希或许能够找回那份我最爱的知性吧。

果然，渐渐冷静下来的小希，跟着圣华去了食堂。在那里品尝着食物的少女，眼中的光芒总算是恢复了些许。

「我想让自己一直都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恍惚之间，仿若听到了这样的呢喃。是啊，没有了茅森月歌，也请好好地活下去，直到有朝一日再次相遇，这就是我能够寄予你的最后期许。

想到这里，渐渐停滞的心跳好像都恢复了一霎。

可是，一转头，长椅上坐着的，又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又一个人来做日光浴了？」

「嗯，正在行光合作用，你别管我。」

人是不能光合作用的啦，纳比人也不行，平时冰雪聪明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这点吗？

「为什么……我不想继续打了……」

为了人类讨伐星癌体，不是你的心愿吗？

在圣华的陪伴下，一字一句吐露出的，都是深藏心中的爱恋。

「原来你有这么喜欢我的呀。」

「呦，小妞，我回来了。」

小希的神色，没有半分改变。

为什么我会不在你身旁了呢？

这样的噩梦，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宁愿在无间地狱被业火永世焚烧，也不愿见你孤身一人在人间落泪。

神明大人，无论如何，不要让小希孤身一人。

尾声

「天啊，原来你你有这么喜欢我的呀。」

「我在那家伙的胃袋里，梦到的可都是小希的胸部哦。」

要是说话的方式不这么下头，我可能不知道多少个月以前就已经完成了眼下的动作。沾满爱液的手指，是眼下能留下的最温热的印迹了。

「小希，好涩。」

「闭嘴，明明一点都不熟练，还得我来动手。」

「那毕竟我没谈过恋爱啦。」

「说得好像我有过似的，不都是自学成才嘛。」

「小希太会啦。」

「其实是以前……在电脑世界……看过的啦……不对，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来着。总之就是，这个东西啦。」

「诶，从来没见过的接口。小希原来是机器人吗？」

「才不是！」

一面说着，手指在月歌的玉肌上辗转腾挪，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我的古诗文功底说不准比31X那个穿着特殊行业用旗袍的中国人都好点。

听着月歌的叙述，我们在天台驻留许久。不知何时，一片片雪花缓缓飘落，原来已经到了冬天吗。难怪最近树上的绿色越来越少了，吐息都已能在空中画出几道白雾，手指也渐渐冻得发麻。是啊，最近基地的风都越来越大了，四国相比关东终究还是南方，白天都呆在那边，反而有些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于是在月歌的提议下，我们回到了宿舍，基地的保暖措施做得足够完备，即便如现在般坦诚相见，也毫无压力。

「那个……月歌」

「怎么了，小希？」

「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别留我一个人、别让我再感到孤独，这样可以吗？」

「那我这边也是一样的想法呢。」

「嗯。那就约好了。」

「约好了。」

偶然瞥见窗外被雪花点缀的夜空，云影间漏出几点月光。